在不寫情書之後
我很慶幸在這世界上並不只有一種看法,所以得以用他人的價值觀檢視、衡量,換算於所遭遇到的事情上。而我們也得以在活膩了的生活中,驚訝地發現並選用另一種早已存在(且被遺忘許久)的生活方式。
“真的好喜歡你 真希望你知道 寫一首歌給你 又害怕你聽到”──節錄自 來吧!焙焙!的《全世界我最喜歡你(可是你都不知道)》寫完所有的絮叨之前,想到國中時代在那間教室裏我因為情所困而在紙上寫下了第一封給妳的情書,也許是初次經歷,愛情還是唯一的信仰,我不輟地想要將沸騰的愛戀情緒用每次的下筆投擲出去,以致於浮濫的地動天搖與裂心欲狂的誇飾口氣竟然爬滿了整封信紙。
好久的一段時間以後我只在少數的機會場合裡面拿起筆,意念開始延伸到鍵盤上的注音符號,以手敲擊,畫面上就把我的思想蒸騰為掛在螢幕上的文字。寫電子賀卡被視做一種敷衍了事的行為,而到書局買信紙書寫則被歸類為一種麻煩的舉動。我對生活開始提不起勁,對寫情書也開始提不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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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失聯於遠洋,已經到忘了計算時間的地步。我曾經有很懊惱地把自己關起來質問為什麼明明是兩個人朝我感興趣的地方旅行,這些經驗卻無法被儲存為美好的記憶。有聊不完的話題或是靜謐無語在某種程度上都能算是滿分的思緒交流策略;牽著你的手,是因為習慣上必須這麼做呢,還是我正在感覺你的指節彎曲你的脈搏跳動,或者說是我已經習慣牽你的手了。
你仔細的校驗類比式烤箱上轉盤的刻度並拿出菜譜不斷翻看,我想到料理東西軍裡面每個技藝純熟的達人都並非倚賴公式化的計算以及數個恆不變的定量來推斷一道菜需要多少的鹽分、煨上幾個時刻、以多少度俯角的方式解剖一塊用來炙燒牛排的肌理;而是憑藉著天生而賦之的感受力來衡量掌握每個細節的資訊並佐以直覺判斷:好了,是時候起鍋裝盤上桌。
我忘了跟你說其實我是用全部的心神在愛你這件事情上面,然而我也很需要即時地得到一丁點一絲毫的反饋讓我知道你我已經共同佔用這一個私有的頻率。所以我害怕付出更多,成為終場計算分數時候相對來說所謂盲目的付出者。
在麻藥退去之前,我都能忽視日常生活的任何沮喪挫折,Darling,那是因為有你陪著我。我把開心與不快樂的控制桿交給你操縱,雖然我總是希望給你的快樂多一點,讓人感覺過分甜膩到應該會遭報應的事情再多一點,我們永遠這樣互相彼此需要地在一起,不要讓如連珠的平庸瑣事擊碎座座正在浮出泡泡的玻璃融岩立燈。
我無法定奪吵架是否真的會上癮,從最後往回看來,一次次被拉高的劑量似乎都佐證著相戀的人對這事的依賴程度。我們由空中往地上被投入到單身生活裡從來就懶得關注的小事件垃圾堆中,在哭過發脾氣過後再變得理性起來,反覆地於深夜反省之後矛盾地教育自己所謂寬容的美好以及一次的讓步就是一次的失去自我(那稱做妥協)。在一次次地失去信心之後我偶爾會突然想到要提醒自己回到當初剛認識時愛上對方的那個原點,最純最純只有一種狂熱的念頭、幾乎是當下的信仰以及行星運行的法則。沒有什麼烏煙瘴氣,沒有什麼小心眼,沒有一點點割捨不下的自我存在,根本是想要跟對方融化在一塊兒的念頭的那個最初。
在不寫情書之後,這種狂熱被肢解成不耐久的符號、不被蒐藏的動作,史官無法從陷落的空間中復刻出手掌的厚度、一個偷偷的親吻、凝視風聲街景的素描,也拓不出一份說聲我愛你的音軌作為證物。
ps. Also inspired by one photo shot of Vincent's, thanks for his generosity to allow to quote here.
photo source: http://www.flickr.com/photos/wiccked/416253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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